八九風光如此美好

＜八九風光如此美好＞

Hi Paul,

看到你八九年的兒時照片，激發起我嘗試回憶八九年的慾望，我當時做過什麼？有什麼難忘的回憶？開心的？悲傷的？這樣想著想著，卻統統想不起來，彷彿我從沒在八九年生存過似的，就像被外星人擄走一年又放生在地球上一樣，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九九零年了。

結果，我跟你一樣，從封塵的抽屜裡尋找老照片，嘗試以照片來勾起自己的回憶。不知是誰說的，照片不會說謊。我當然相信照片，實實在在，毫不掩飾，那簡直是我八九年存在過的證據。

不過，很驚訝地發現，我看著八九年自己的照片，竟然沒有一絲印象，我到過這，我去過那；那明明是年輕的自己，卻像面對一位陌生人訴說自己不熟悉的外國經歷。那便是自己嗎？照片中的「自己」便是自己嗎？

照片中的我快樂無憂，常常開懷大笑，大概我的攝影師父親也逗得很辛苦吧？看著這本八九年相簿，我開始明白，八九年的我大概也是開心快樂的。

但有一刻，我懷疑：父親是否把那些不快樂的照片藏起來，把那些我哭喪著臉的古怪照片燒掉了？又或者，他是否把別人笑得燦爛的嘴巴剪貼在我的臉上，讓我在照片裡總是顯得笑逐顏開？他是否要我相信：你的八九年正是這麼快樂？

真的嗎？有誰會這樣無聊來竄改自己兒時的歷史？

我不知道。但真相有時是殘酷的。

我寧願相信，八九一切風平浪靜，八九風光如此美好。

但願你的八九年也是如此。

你的讀者
保羅

(圖文刊登於《與記憶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