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17, 2007

《出埃及記》



「事情荒謬至一定程度,世人將不再相信,但不代表它不存在。」電影《出埃及記》裡任達華如是說。

這對白可說是對「彭浩翔電影」的一記簡潔歸納和諷刺。過去彭浩翔的電影被認為好看之處,就在於他的大膽創新,尤其是他設計獨特的荒謬處境,融合類型電影的拍攝手法,被認為是新的香港cult片王:《買兇拍人》的殺人攝錄、《大丈夫》的集體去滾、《AV》的大學生拍鹹片,一切看來荒謬絕倫的事,在彭浩翔處理之下卻變得合理可信,我們不經不覺隨他進入這瘋狂世界,笑他要取笑的人,悲他想悲哀的事。在他過去的電影世界裡,「事情荒謬到一個程度,我們依然相信,甚至趨之若鶩」,簡直就是越荒謬越興奮,「投入荒謬」才是他電影的活力與靈光。

不過,今次彭浩翔竟然以一個平常人的角度來看「女人殺男人的組織」,還神秘兮兮找任達華去查案揭秘,並說出「事情荒謬至一定程度,世人將不再相信」這類正常不過的話,足以證明彭浩翔嘗試跳出過去「瘋狂荒謬框框」的決心,希望以細膩的人物情感表達,掩蓋過去以販賣誇張處境的形象,表明「我現在是正常人,不會再搞過份偏鋒」之心顯然而見。

所以《出埃及記》沒有詳細描寫「女人殺男人的組織」,更加沒有像《買兇拍人》那樣把它放大成瘋狂搞笑的元素,而只是在尾聲時輕描淡寫的交代幾個場景,壓抑笑料的背後,反覺悲哀和冷漠。而更重要的是,「女人殺男人的組織」根本只是一個表面的元素,重點的戲份都放在任達華人到中年的空虛感,他與太太的冷淡相處和面對誘惑的無力反抗。大概這更像村上春樹的《發條鳥年代記》或《尋羊冒險記》,主角的太太會莫名其妙的失蹤,或者主角會遇上不名來歷的羊男,來揭示都市男人的空虛和失落。

彭浩翔過去是「把荒謬當現實」來玩,現在則是「把荒謬當隱喻」來說。

可惜,雖然《出埃及記》的影象和配樂令人印象深刻,尤其第一幕的荒誕處境確是非常震撼;但整體來說電影就似失敗了的朴贊郁,即使以華麗的音樂包裝陰冷的現實,卻少了劇情的推進和張力,情節鬆散不知往何處去,結局更加沒有驚喜,但還是非常欣賞彭浩翔嘗試創新的毅力和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