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March 28, 2013

TimeOut HK: Hong Kong through a lens

2012.11.14 Cosmoprof Asia Conference @ Paul Yeung



















TimeOut Hong Kong 第127期的香港攝影專題,找來6位攝影師就五個主題拍攝香港:Life, Energy, Change, Time, Space。形式是有點老土,但過程也算好玩。有幸參與其中,拉低一下各位大師的格局!萬幸!

http://www.timeout.com.hk/art/features/57445/hong-kong-through-a-lens.html


Sunday, March 10, 2013

梁偉榮 – 「躝街」紀實攝影


                                                                 《獅子山》系列 copyright @ 梁偉榮


















前言:

梁偉榮是一位資深攝影記者,但閒來卻是一位「躝街」愛好者。他說:「我放假一起床便想『躝街』,留在家總覺得『周身唔聚財』。」就如很多老電影橋段一樣,浪子在街上漂泊流離拍攝,心裡卻總掂記著過去和老家,而他口中的老家,正是我們熟悉的獅子山。「獅子山是我老家的地標,無論我身在哪裡,只要望到它,就好像看到我的家。」說來淡然,卻可感受到一位土生土長香港人深深紮根的本土情懷。如是,《獅子山》系列就此誕生。

1996年尾開始,梁偉榮斷斷續續在香港不同地方拍攝獅子山,因為那裡充滿他童年的回憶:「我小時住在黃大仙上邨,在那裡出生長大,無論從學校或我爸店鋪走路回家,都總是向著獅子山。那裡可算是我的鄉下。」與近年不少消費懷舊保育的攝影發燒友不同,獅子山與梁偉榮有相當親密的淵源;當時他活在屋邨的景象,至今仍印象難忘:「那時還沒有冷氣,家家戶戶便會帶張帆布床在街上乘涼。我們會一邊對著獅子山乘涼,一邊聽街坊阿婆講故仔,有時會聽到關於獅子山的鬼故事。」

大概用「物是人非」也無法貼切形容香港的處境,只有「物非人非」才是最恰當的用詞。「我小時候居住的地方現在大都清拆掉了,舊的黃大仙上邨、下邨、我讀過的小學,甚至連周圍的地形都不同了。現在剩下最大的地標便只有獅子山。所以無論我身在哪裡,只要望到它,就好像看到我的家。」

梁偉榮看著照片可以侃侃而談他小時的經歷,例如摩士公園是他小學上體育課的地方,小巴是他乘搭往返旺角的交通工具而這些回憶則成了照片厚重的一部份,他說:「我的照片展示了我過去曾經出沒的地方,也是獅子山下人的平常生活。」因此,他的照片既是個人的緬懷,也是社會變遷的紀錄,游走於地景攝影(宏闊冷靜的城市景觀)、街頭攝影(敏銳又帶點隨性的小人物捕捉)和更多的個人追憶行為(重踏兒時生活之路)之間,無法界定,但整體給人一種平淡踏實的感覺,沒有大部份新聞攝影追求的戲劇性。照片中的獅子山就像是永恆的佈景一樣,無時無刻在背後凝望眾生的營營役役,我們有時甚至忽略了它。

梁偉榮說《獅子山》系列大約有60張照片左右,02年開始放慢了計劃,但到現在仍會間中繼續,只是有時會用手機拍攝。梁偉榮贊同他的拍攝方法較隨意,不拘泥照片的形式和用什麼相機,更不敢說是創作:「我覺得自己只是紀錄,但一系列的紀錄可能就變成了創作今次純粹為自己懷舊,並不是刻意要做一個展覧或作品,可以說是一個為自己的行為。」不過,他仍能大概歸納出一點拍攝的方法:「我會以獅子山做目標,這個點在照片中一定存在,然後再觀察環境和這個點的關係。」 而在過程中,拍攝的對象也慢慢起了變化:「最開始是一個好近的實物,後來慢慢去遠些拍攝,到最後,連假的印刷品我也會拍下。獅子山現已變成了一個符號。」這個變化的由來,當然要數2002年梁錦松的財政預算案,當時財爺以羅文《獅子山下》一曲的歌詞來勉勵香港人逆境自強,頓成城中話題。「當時坊間湧現大量利用獅子山圖像而創作的廣告和書籍,連整套《獅子山下》電視劇也推出售賣。」

不難想像,此後人們一看到梁偉榮的《獅子山》圖輯,很自然便會把「獅子山下港人奮發向上的精神」套在他照片的頭上。他對此感到無奈:「我只是想懷自己的舊,倒不是想說什麼香港人精神。梁錦松的說法根本很牽強,獅子山下的精神是什麼精神呢?其實只是難民精神,大家來這裡是掙扎求存。如果你要追源溯始,探究為什麼這班人要來奮鬥呢?那便要談到大中華歷史,一切也是時勢使然。」梁偉榮說他喜歡閱讀歷史,聽來所言非虛。

最終,獅子山成為了香港人集體的精神符號。在梁偉榮的照片裡,也看到獅子山在各種大型廣告、海報和報紙中出現,成為被消費的一份子。他強調拍攝這些假獅子山並沒有嘲笑或反諷的意思,只是紀錄了社會的變化。不過,在我看來,這些照片或多或少也有一種對抗主流解釋符號的意圖,它指出了獅子山就這樣輕易成為了別人無關痛癢的單一「集體回憶」,卻忘記了每個人都可以對它有不同的詮釋和感想。

梁偉榮身處的時代,也正是「新地景攝影」運動(New Topographic Movement)興起的年代。本港攝影記者如葉堅耀、謝至德、林健雄便曾於1997年一起出版《為未來懷舊》攝影集,紀錄當時為赤臘角新機場而興建的各項核心工程。梁偉榮坦言沒有受到這個運動的影響,也不知道同輩的行家在拍攝什麼。「90年代的攝影氣氛其實不錯,很多攝影記者都會帶兩部相機,一部是拍攝新聞工作,一部是拍攝自己計劃,但討論的氣氛卻不熱熾。」他覺得同輩的攝影記者嚴重地內歛,很少發表照片,他解釋:「一來沒有信心,二來由小到大的教育,也不鼓勵表現自己。三來沒有渠道,不像現在搬有FACEBOOK和網絡世界,舉辦展覧也要傾家蕩產,所以最多只會影下儲下,慢慢便容易放棄和擱置。」

幸好,梁偉榮對攝影的堅持直到現在。但想當年,他曾在繪畫和攝影之間爭扎過:「我以前中學有修藝術科,我覺得我繪畫的天份較高,但最多只能是一個畫匠。而當時我也有參加攝影學會,兩者其實我都有興趣。不過,繪畫一畫要坐上好幾小時,我太喜歡『躝街』,所以最終選擇了攝影。」喜愛『躝街』的天性,甚至讓他最近開了一個FACEBOOK專頁「一個人的流浪」,展示他最新的黑白街頭照。「我算是踏出了一步吧!只要有人看到就可以了。拍了這麼多年照片,我希望告訴自己,到現在仍堅持做一點事,對自己有個交代。」

聽來不免唏嘘又感動。不過心裡卻想著另一件事:如果以後「街頭攝影」改叫「躝街攝影」,你說多好!

個人簡介:
梁偉榮,現任《經濟日報》資深攝影記者。1991年觀塘職業訓練中心畢業後曾擔任體育及突發記者,其後在《星島》、《經濟日報》當攝影記者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