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October 30, 2008

《海角七號》之二



據說台灣名導侯孝賢看完《海角七號》後,握著導演魏德聖的手興奮地說:「太好看了!台灣等這部電影等了好久!」台灣電影過去給人嚴肅沉悶的形象,侯孝賢固然是當中的佼佼者,卻諷刺地欣賞這部娛樂性非常豐富的電影,大概是跟電影強調台灣歷史和本土文化有關。侯孝賢1989年的沉重電影《悲情城市》,把歷史背景設在台灣的政治禁忌「二二八事件」上,引起極大的迴響,讓大眾重新面對自身歷史,檢視外省人和本地人的種族矛盾,以及國民黨在日本殖民後接管台灣時景況。同樣,魏德聖的《海角七號》把那段逝去的台日愛情和思念設在1945年日本二次大戰敗後,身為殖民者的日僑被逼遷出台灣的期間。正如魏德聖在一次訪談裡說:「一個時代的結束,留下的不應只有遺憾和仇恨。」導演希望把一些歷史問題還回到原點,看看台灣本土的問題的根源是什麼?除了那些固有的意識形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的論述嗎?

當然,《海角七號》其實並沒那麼沉重,日僑被逼遷出台灣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背景而已,好讓那條愛情線多了一份時代的宿命感。不過,我認為魏德聖導演在此仍抱有一種使命感,希望把台灣和日本千絲萬縷的關係以不同角度展現出來,才在這齣商業娛樂大片裡加入這項元素。此話何解?因為魏德聖其實志不在此。他在2004年,曾經自籌200萬台幣的資金,拍攝了一段《賽德克.巴萊》的5分鐘試拍片。對!只是5分鐘試拍片!原本用意是希望透過這段試拍片來籌集二億台幣,真正開拍電影《賽德克.巴萊》;當然沒人肯投資這麼大額的電影,最終計劃只能告吹,卻換來負債纍纍。

魏德聖把這段經歷寫在日誌裡:「當時,所有人一聽到我要做這五分鐘的試拍時,沒有一個不是跳起來阻止我的。特別是當知道原本一百萬的拍攝預算可能要變成兩百萬時,連已經把時間排開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要阻止我。要拍,必需再找一百萬;不拍,已經花出去的五十萬就沒影了,所有人都還是極力勸阻我的自殺行為。

面對眾人時,雖然我還是豪氣嘴硬,但那次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回家,忍不住看著那個挺著大肚子一直保持安靜的女人,我把所有的情形告訴她……

『大家都叫我不要拍,但是只有妳有資格說話,妳講,妳來決定,妳說拍我就拍,妳說不拍我就不拍。妳說了算,妳說……』我把責任全推給了她。

『我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但是你有,可是天下有夢想的人太多了,願意行動去執行夢想的人又太少了,偏偏你又是那幾個願意執行夢想的少數人之一。我不想有一天你老了以後,一天到晚跟我抱怨當初如果怎樣怎樣就好了,要拍就去拍吧!』挺著大肚子的妻子說。

這五分鐘的試拍,就是因為這句話拍出來的。」

這個老婆真偉大。那究竟《賽德克.巴萊》是一套關於什麼的電影,要讓魏德聖奮不顧身孕的太太去完成呢?原來《賽德克.巴萊》正是描寫一宗1930年台灣日治時代的抗日事件,史稱「霧社事件」。事由居住在台中的賽德克族不滿台灣總督府與地方政府的壓迫而發起抗爭行動,雙方犧牲近千人。事件的賽德克族領導人莫那魯道自縊,族民險遭滅族,是日本統治台灣期間最後一次激烈的台灣反抗行動。「賽德克.巴萊」則是賽德克族語,解「真正的人」。如果不是因《海角七號》而翻查資料,實在完全不知道台灣曾發生這類事件。由此可見,魏德聖是一位相當關注台灣歷史的導演,尤以日本與台灣的關係為甚,他希望透過電影來重新關注本土歷史的視野讓人敬服。讀者現在可以在Youtube找到這五分鐘的試片,一窺電影的皮毛,但說真的,史詩格局得來其實也有點老套,不過最重要還得看導演以怎樣的立場來處理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之間的矛盾和愛恨。

據說因《海角七號》火紅的關係,電影《賽德克.巴萊》開拍有期,資金更有希望從二億追加至三億台幣;大概魏德聖除了出名關注歷史題材外,「追加成本」肯定也是他的招牌菜。

Tuesday, October 28, 2008

Monday, October 27, 2008

《海角七號》之一



台灣電影《海角七號》從骨子裡打動了我,撩動了被封閉多年的城市心靈,久久未能平復。假若有人問:「怎樣個好看法?為什麼在台灣能收四億台幣的破紀錄票房?」我實在無言以對,那完全超乎左腦的理性分析:電影橋段老套,拍攝技巧笨拙,愛情線弱不禁風,特技位假得可怕。電影感動人心的地方,無法用簡單的分析言詞來交代;不禁想起最近讀到Herbert Read著作《藝術的意義》裡的一段:「然而我們必須牢記,藝術並不在訴諸有意識的感受,而在於一種直覺性的理解……這也正是為什麼,像我這樣透過各種解釋,有意地想對一件藝術作品進行分析,但卻並不能為我們帶來那種直接從藝術作品中所感受到的快感。這種快感,來自和整件藝術作品直接的溝通。」用最簡單的說法,就是「講多無謂,自己走入戲院感受最實際」。

不過,如果要我勉強言說,《海角七號》其實充滿了遺忘了的青春熱情和愁緒、鄉土氣息濃厚、音樂直逼人心、人物單純可愛,這都足以讓我在電影院裡數次流淚,甚至不是為個別「故事情節」而流淚,而是一種非常直接的整體感動,人彷彿躺臥在軟綿綿的小朵白雲,年輕的記憶像微風為心扉敞開少許縫隙,似開又關。一般評論認為《海角七號》的成功之一是它具備了豐富的台灣本土味道和文化,但我這個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卻仍受感動,大概電影整體仍具有一種普世價值:單純樂天的生活精神,和時光流逝的慨歎。我一度懷疑電影裡的音樂是否都藏了「潛意識咒語」,要讓入場的觀眾在潛意識裡被催眠感動,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人入場觀看。

友人看完《海角七號》,從九龍塘又一城一直哭到太子,當然這與她一段往事有關,觸景傷情在所難免。但願她的思念能像主角一樣,好好地安置在大海之中,它既是時間也是空間,漂過了,六十年後回憶起來才不枉此生。

P.S. 音樂是《海角七號》的重點,Soundtrack當然不能錯過。電影原聲大碟才剛在台灣開賣,估不到香港這麼快就有了。最討厭還是在包裝封面貼上了「11月20日,漫天感動」的藍色Label,搞到我的感動都好像成為宣傳語句似的。

Saturday, October 18, 2008

2008.10.16 中環散戶



2008.10.16 中環散戶

果果:我們走。
迪迪:我們不能。
果果:為什麼不能?
迪迪:我們在等待果陀。
果果:噢,你確定是這裡?
迪迪:什麼?
果果:我們必須在這裡等?
迪迪:他說在這棵樹旁。你有看到其他的樹嗎?
果果:這是什麼樹?
迪迪:不知道。柳樹。
果果:葉子呢?
迪迪:一定是枯死了。

摘自《等待果陀》(Waiting for Godot) from Samuel Beckett 廖玉如譯

Friday, October 17, 2008

Thursday, October 16, 2008

伍振榮先生,讓你久等了!

給伍振榮先生的公開信:

承蒙《攝影雜誌》總編輯伍振榮先生的關注,對後輩文章中乏善可陳的說話著緊萬分,實在受寵若驚;從中可看出伍先生對細節的執著,令小弟非常欽敬。文中其實並沒有提及《攝影雜誌》及伍先生的名字,但難得伍先生勇敢地對號入座,值得我等後輩學習。伍先生在寄給我和《明報》編輯的電郵、他的博客和我的博客裡多次促請小弟盡快澄清,以挽回伍先生和雜誌享譽中港台的美譽,小弟當然不敢怠慢,現就此事造成伍先生的內心傷害和不安,表示深切的慰問和抱歉。

以下是澄清的部份:

1)小弟的文章只代表個人立場,跟香港攝影記者協會無關,也與自己是資深攝影記者無關。伍先生對小弟的無聊博客不屑一顧,這當然可以理解。但有讀過小弟博客的朋友,都素知小弟大癲大肺以遊戲文章為主,創作第一,更從不掛上「攝影記者協會主席」之名。那只是虛名一個,又何足掛齒?所以,如果伍先生要責怪的,就怪我一個人好了。

2)如果把這句「難怪香港某攝影雜誌編輯在一篇報道平遙攝影展的文章中,就只顧寫他怎樣取得Robert Frank的簽名和合照,連其他事都不屑一寫了。」視為陳述事實的句子,伍先生在小弟博客的澄清留言都是事實,大家可安心把聲譽雙倍奉還給伍先生。小弟不財,只買了2007年十月號第247期,當期的封面印著「Robert Frank超級大師登臨中國」,翻開雜誌就正如伍先生所言,一頁編者按,六頁平遙報道,五頁攝影隨筆,皆是關於平遙攝影大展的文章(詳情可看圖)。

3)不過,如果把這句「難怪香港某攝影雜誌編輯在一篇報道平遙攝影展的文章中,就只顧寫他怎樣取得Robert Frank的簽名和合照,連其他事都不屑一寫了。」視為小弟讀完該期雜誌的主觀印象,也無不可。大概小弟不才,文句讓人有所誤解,才令伍先生氣憤難平,望伍先生見諒。縱觀那十二頁相關平遙文章(七頁有較詳細的文字,其餘大都是圖片),小弟讀到兩次伍先生辦講座的資料,三次伍先生跟Robert Frank合照的句子,四次伍先生說把自己的snapshot著作給了Robert Frank,更看到五張伍先生的真人照片,其中那張三位大師的合照(就是伍先生與Robert Frank和Edward Keating的合照)還佔半版篇幅,實在令崇拜伍先生的讀者看得心如鹿撞。這種把編輯自己融入報道的創意手法,讓小弟印象深刻,所以才會有「連其他事都不屑一寫了」的印象,真的非常抱歉。

4)當然雜誌還刊登了一張聲稱「本刊取得了Robert Frank的簽名」的書冊照片,就正如伍先生一年後清澄所言,這個簽名不是《攝影雜誌》取得,只是一位資深攝影記者取得罷了。小弟相信伍先生貴為《攝影雜誌》總編輯,更是尊重事實的《影象謊言》作者,應該只是一時不小心,才錯述了事實。

5)最後,伍先生多次在文中說跟Robert Frank交流,卻沒有在文章透露半點「交流了什麼」,實在令我們這班後輩失去了學習的機會。伍先生貴為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高級講師,應該能跟我等後輩好好分享一下跟Robert Frank交流了什麼,好讓年輕一代明白Robert Frank跟伍先生也是當代碩果僅存的大師。

最後,謹此向《攝影雜誌》總編輯伍振榮先生及其雜誌仝人再次致歉,《攝影雜誌》一向致力推動香港攝影普及文化,成績有目共睹;《攝影雜誌》報道「平遙國際攝影大展」篇幅之廣之多,香港同業望塵莫及。小弟文筆差矣,抱歉令伍先生把「主觀印象」當成「客觀事實」,虛耗了大家不少時間和情緒。還望伍先生及《攝影雜誌》未來能提供更深入獨到的報道及文章,以飽香港攝影人之眼福。

Monday, October 13, 2008

平遙國際攝影大展:另一種觀看



「平遙在哪裡?」本來已是考起香港人的高深地理問題,知道平遙市建有一座具六百年歷史的「世界遺產」古城大概更少之又少;在這歷史悠久的古城裡居然還舉行了七屆國內兩大攝影展之一的「平遙國際攝影大展」(PIP),香港眾多只管在電腦節拍攝「o靚模」的影友大概連聽都未聽過。如果今屆不是有十位香港攝影師組團到平遙參展,也許連我都會錯過了這次大展的日期,失去了大開攝影眼界的機會。

平遙在山西省太原市以南約九十公里,位在中國北方;內地另一大型攝影展「連州國際攝影年展」則位處廣東省連州市,兩個影展,一南一北,似乎想要盡量涵蓋內地攝影百家的野心不少。當然,兩個大展的招牌都以「國際」為名,自然少不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攝影師、影象創作者、策展人和圖片社負責人等來華交流討論切磋觀犘。以香港狹隘的攝影圈子來說,這簡直是不可能的天堂。

就如去年的「平遙國際攝影大展」便邀請了瑞士攝影大師Robert Frank來到古城交流獻技,成了國際攝影界的大事。Robert Frank!! 這位跟Henri Cartier-Bresson齊名,以一本攝影集《The Americans》在世界攝影史上佔有一重席位的攝影師,竟然近在咫尺,難怪香港某攝影雜誌編輯在一篇報道平遙攝影展的文章中,就只顧寫他怎樣取得Robert Frank的簽名和合照,連其他事都不屑一寫了。

「平遙國際攝影大展」究竟有多「大」?官方數字指今年大展展出了一萬二千多幅攝影作品,如果把所有作品放在一起,然後以每秒一幅高速掃瞄的話,大概便要三個多小時。這當然不可能。實情是,我和朋友花了整整兩天還是走不完看不完。各攝影作品分佈在古城的特色建築,如綿織廠、柴油機廠、城隍廟等,佈展方式稍覺隨意,但仍有一種宏寬的空間感。間中作品主題更能與場地結合,產生有趣的觀影效果,例如一輯《芬蘭浴》攝影作品,以彩色照片紀錄國內「芬蘭浴」的人間色相,雖然照片裡的人物都面目模糊,但出奇地讓人感受到國內芬蘭浴的奢華和色慾感;加上展示的地方正正是一個小澡堂,讓人有至身其中的感覺。

今屆「平遙國際攝影大展」的主題為「奧運・大愛」,固然是關注今年中國的兩大事件:北京奧運和汶川大地震;但大概最近要改成「奶粉・大惡」才能正中下懷。縱觀奧運和地震的照片,大都是曾在報章雜誌刊登過的震撼新聞影象,看後依然讓人黯然神傷,但未見深刻。反之卻有一組名為《拒絕旁觀──五十個汶川人和他們鏡頭中的震後生活》的攝影計劃頗受矚目。這計劃名符其實是「社區攝影」的翻版:把相機送到汶川災民手裡,讓他們紀錄自己的災後生活。概念並不新鮮,目的就是拒絕一般新聞圖片的「災難典型」,拒絕第三者單純的「旁觀他人之痛苦」,改以第一身的角度來為自己發聲。結果,影象出奇地細膩動人:灰白帳篷上的一雙淡黃繡花鞋;年輕的姐姐努力為弟弟撐傘;一家人正合力在屋頂上晾曬花椒。災難過後,人們正努力回復新生活,照片所見不是一片愁雲慘霧的災難時刻,而是回歸人類最基本的生存點滴,看來甚具積極意義。

香港的紫藤也曾辦過類似的計劃:「我的生活-性工作者攝影展」,讓一樓一性工作者拍攝自己的生活,嘗試打破社會的迷思與窺伺,值得鼓勵。當時我也曾見證過一名參觀者激動地與主辦單位爭辯:為什麼不讓一些「專業攝影師」以第三者身份拍攝她們,讓影象質素更「好看」?也許,仍有很多人未明白箇中真義。

「平遙國際攝影大展」作品的「多」不足為道,「多元化」和包容才見真章。打從壟斷香港攝影界的「沙龍風格」作品,到紀實攝影作品,觀念攝影作品,還是新寫實主義、人體攝影、私攝影等,實在是包羅萬有,目不暇給;不同門派、地域的攝影師盡量發揮所長,難得是不論國外國內,專業的、業餘的甚或學生,都不忌諱和害怕展示他們的作品,盡情交流,這也在香港攝影界非常罕見。

當然,要造就這種熾熱的氛圍,還得具相互包容和開放的空間。其中讓我這「港燦」驚訝的是,他們對人體裸露的展示是無限制的,即使部份作品三點盡露,意識大膽,但仍沒什麼兒童不宜,沒什麼打格仔,沒什麼包膠袋,沒什麼阻止未成年觀眾入場,沒什麼淫審處巡查檢控等等等。男女老幼,隨便參觀,眼見不少當地女性居民孭一個帶一個,以正常的眼光欣賞人體攝影作品,毫無尷尬之色,既驚訝又感動。又如其中一組作品名為《觀潮》,女攝影師以一系列照片展示自己自慰到高潮的過程,暫且放下作品是否「好的藝術」的爭論,但攝影師能這樣坦率地以攝影表現自我和觀點,已夠讓不少創作人垂涎三尺。香港人,你們何時變得這樣保守和單一?

在香港,擁有一部數碼相機的人已非常普遍,但香港的攝影人,十居其九仍以花鳥蟲魚日落荷花美女山脈帆船煙花大貓小狗等等等為濫拍主題;拍攝這類沙龍作品當然沒問題,而且有些作品確是造藝很高,追求美的境界令人折服。不過,香港只有沙龍作品卻嫌過於狹窄,有沒有想過攝影有其他的可能性?最怕是人云亦云,人拍荷花你拍荷花,人拍哈哈你拍哈哈,有沒有認真想過你為什麼要拍荷花?為什麼不是玫瑰、菊花或者劍蘭?除了追求外表的美外,還可以有其他思想或感情放進攝影作品嗎?如果有空,不妨下年到平遙古城走一趟,望大家能有所領悟。

(本文刊載於2008.10.12 明報《星期日生活》)

《奧運之後,經濟倒下之前》(The collapse of the Fuwa Empire) 



京奧熱潮消退,金融海嘯襲來。香港人曾為那虛無的愛國精神而情緒高漲,現在卻被現實的經濟危機困擾難耐。人生起起跌跌本屬平常不過,銀行跟福娃一起倒塌又何足掛充齒,浮華鏡花死都要執緊則略嫌唔化,但這種道行又有幾人能講得出做得到?結果陳腔的「香港精神」將再被濫調重彈,「跌低又爬起身」的說法大概會比海嘯更洶湧;但跌低和起身的位置其實一直沒變過,我們根本就在跑步機上走了好幾十年,卻好像從不懂吸取歷史遺留的敎訓,香港「以錢為上、短視膚淺一窩蜂」的價值仍然屹立不倒,我們只能目睹自己的心靈跟福娃和經濟一樣繼續倒下。也許,這正是香港的宿命咀咒。

《奧運之後,經濟倒下之前》(The collapse of the Fuwa Empire)圖輯:
http://community.webshots.com/album/567942094bMSMsN
 

Saturday, October 11, 2008

2008.08.21 中環



2008.08.21 中環

石屎行人路向我衝來,我只能一直向前走,兩旁填海的風景依舊不動,整條街猶如一部金屬跑步機;白色的建築陷進白色的天空,抬頭凝視那很白的白色但無法看透,視線撞到牆後反彈射傷我的陰莖,最終癱瘓在地上被行人路吞掉精子。石屎行人路向我衝來,我只能繼續一直向前走,兩旁圍板的風景依舊不變,抬頭偷窺圓形窗子裡的粉紅女子,她在自慰時還在偷笑填海的沙子,直至自己乾涸成瀝青的漣漪。石屎行人路向我衝來,我只能一直向前走。

Tuesday, October 07, 2008

2008.09.03 鐘錶展的八種表情



2008.09.03 鐘錶展的八種表情

Wonderful Time!!

Sunday, October 05, 2008

《畫皮》



很遺憾,陳嘉上導演的《畫皮》不是一齣出色的電影,只好加入今年港產電影的平凡洪流。《畫皮》犯了大部份大陸合拍片的老毛病:導演及拍攝技巧老套,情節傾向畫公仔畫出腸,還多少滲著陳腔濫調的道德主題。究竟是香港導演自貶身價刻意「遷就」內地觀眾,還是內地無稜兩可的尺度讓香港導演頭上多把刀?所以,到目前為止,仍是非常佩服陳可辛的準確定位:《如果・愛》和《投名狀》雖是內地合拍片,卻沒有變成真正的老土電影,反而從舊類型中創出新鮮點子;《如果・愛》的緊密編劇結構與歌劇結合,細膩動人;《投名狀》的粗獷感與人心描寫,見樹又見林。可見陳可辛在堅持創作和配合內地市場之間拿捏得非常準確。但不知可幸還是可悲,陳嘉上的《畫皮》在內地已收過億,看來今趟陳導叫座是沒問題了,希望有了資本後,未來的電影可多加自己的個人風格。

《畫皮》在武戲上不太出色,最怕還是兀突的士兵誇張反應特寫,老土扮新潮的特技,和那些不太相襯飄忽多餘的配樂。陳嘉上在處理文戲上則舒服得多,五角之間的暗自角力和心理描寫總算恰到好處。王生喜歡妖精小唯但一直堅持潔身自愛,卻被太太懷疑他與小唯有染,王生一句晦氣:「你就是不相信我能做到。」精警而細緻,間接承認自己愛小唯卻因責任而苟延婚姻關係,也挑起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愛與妒。事實上《畫皮》根本是一齣愛情倫理劇,如果電影一直把周迅的角色保持神秘,不揭曉她的妖精身分(甚至她根本不是妖精!),可能更有噱頭,反正那場被視為電影高潮的「脫皮戲」其實也沒什麼看頭。

蒲松齡《聊齋誌異・畫皮》的故事與電影情節差距甚遠,唯一相通的是王生太太在兩個故事裡同樣偉大。電影裡的趙薇寧飲妖毒也要丈夫安全無恙,《聊齋誌異》裡的太太則要忍辱吞掉道士的唾痰才能挽救丈夫。另一方面,在《聊齋誌異》裡,王生擺明車馬把小唯金屋藏嬌,完全不掩飾對她的喜愛;相反在電影裡的王生對小唯的愛慾更具壓抑性,更有一層牢固的道德枷鎖和責任感壓迫,似乎更接近現代的婚姻制度和觀念。

人還人,妖還妖,黑白分明。電影裡的妖精仍被視為玩弄權術、佔有慾強和不懂得愛的異類,並不新鮮且略嫌保守;如果把這妖精的形象套在毒奶事件的官僚上,或者更加貼切。王生太太對妖精小唯說:「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愛。」實在對極了,電影裡就一直只有太太和丈夫的床上戲,就是缺少了小唯與男人做愛的場面(不計夢境),所以究竟作為一隻妖精的小唯是否懂得女上男下,我們就只能憑空猜想了。

Saturday, October 04, 2008